在解放战争时期的东北,蒋借匪势,匪蒋合流,形形色色的土匪占据一方,接受国民党政府下发的各式各样的委任状,兴风作浪,疯狂报复,危害共产党领导的基层政权,枪杀干部,无恶不作。
土匪头子叫嚣着“杀尽关里来的”,与国民党军“会师哈尔滨”,不断袭扰民主联军的地方政权。
当时,合江(今黑龙江省三江平原)境内有十几股大小土匪,总数不下两万人,其中以谢文东、李华堂、张雨新、孙荣久为数最大,号称“四大旗杆”。
年5月,随着民主联军四平之战的失利,“四大旗杆”聚集起多土匪,在军统特务的策划下,疯狂反扑,10月,血洗了依兰和萝北两座县城,枪杀县长,侮辱县委书记之妻,犯下了滔天罪行。
“有奶便是娘”:不当胡子当不了官
土匪,在历史上的各个时期,都是政治与当时社会的土壤衍生。东北土匪由来已久,民国初年,赫赫有名的“东北王”张作霖便起家于土匪,招兵买马,最后一步步做大,成了气候的张作霖,便不再是匪了。如果非得称匪,也是当时的“官匪”。
东北的土匪又称为“胡子”。《奉天通志》载:有称强盗曰胡子,凡有二说。
一说,胡子之称起于明代,汉人即称东北强盗曰“胡儿”。明时胡人往往越界掳掠汉人,见之则曰胡子。
二说,往时强盜抢劫,恐人相识,常載假面垂红胡,谨以遮掩,故又称“红胡子”。
土匪内部有一些不成文的规定和纪律:彼此之间不说姓名,只报字号,说山头,绝不许“翻蔓子”、“盘根子”(指问姓名、家属、住址等)。
一张旧影照土匪的报名也五花八门,新奇百怪。如“好久”“永久”“金山”“双老四”“没办法”“月江红”“二老板”“耍马”“打得欢”等等。
东北土匪情况相当复杂,多如牛毛,有的是不堪官府欺压逼上梁山的:有的是当地土豪恶霸趁乱拉起人马,占山(屯)为王的;有的是社会渣滓、流氓、恶棍纠合在一起欺压百姓的
当时有这样一句谚语:不当胡子当不了官,不下窑子当不了太太!说明当时的社会被恶势力把持,伦理道德观念已经完全颠覆。
按照发展的规律,凡是社会动荡和混乱时期,就是土匪泛滥兴盛时期。这个时期权力更迭,有枪便是草头王,占山为王就是强!
尤其在“九一八”事变后东北沦陷的十四年里,多数土匪“有奶便是娘”,抗战时期,成了为虎作伥的汉奸伪军。
委任状满天飞:土匪头子成了“战区总指挥”
日本投降之后,满洲国也随之土崩瓦解。东北忽然间出现了政权“真空”。日伪十四年的统治经营了庞大的敌伪残余势力,汉奸、宪兵、特务、伪满警察、伪满官吏、地主、恶霸、流氓、大烟鬼等纷纷出笼,拉杆子,抢地盘,立队号,占山头。
随着国共两党在东北的相持,动荡的局势给土匪兴起创造了新的机会,此时的土匪主要是两股政治土匪。
蒋借匪势,匪蒋合流(影视剧照)一股政治土匪是国民党军统支持的日伪残余势力,就是老百姓所称的“中央胡子”。为抵抗先期进入东北的10万中共部队,国民党上演了一场加封委任的闹剧:
伪满汉奸铁石部队头目姜鹏飞,被蒋介石委任为新编第27军中将军长;
号称有40万人的曹兴武被任命为东北先遣军第15战区总指挥,当国民党命令他集中10万人进攻哈尔滨时,堂堂一个战区总指挥,费好大劲才聚集了人。
可见,国民党为了笼络土匪,占领地盘,什么样的委任状都敢发,多大的官都敢给!
被国民党封为正副司令的34人,军长37人,师长人,旅团长上千。东北一时间成了“乱世英雄起四方,有枪便是草头王”的土匪王国。
另一股政治土匪,则是地主恶霸以“自卫”“保家”为名义,组织的地主武装“大排队”。
疯狂报复:“四大旗杆”血洗县城
以上两股土匪在东北三年解放战争中发生了两次大泛滥。
一次是年末,国民党政府与苏联政府谈判的“蜜月期”,当时的土匪随风倒,“先当八路’后当中央”的若干土匪整营整团地叛乱。
另—次是在中共部队与国民党军隔着松花江对峙,以及在年“七七决议之后,中共深入进行土改,恶霸地主还乡团疯狂报复、侵袭县城,枪杀干部的土匪暴乱。
惨烈的四平之战,图为前赴后继的东北民主联军战士(绘画)林彪在第一次回顾土匪暴乱的经过时,给中央的报告中说:“不分兵打匪,到处不能站脚,不仅城市被土匪占据,乡村也是土匪的世界。”
“正是由于分兵太迟,部队到达各地太迟,,结果还是没能防住年12月底及1月初,东北各地大批新部队和地方武装的叛变。”
当时的情况是,林彪率领的东北民主联军同杜聿明的国民党军打运动战,土匪则与林彪部队打游击战。
当时,合江省(今黑龙江省东北部三江平原)境内有十几股大小土匪,总数不下两万人,其中以谢文东、李华堂、张雨新、孙荣久为数最大,号称“四大旗杆”。
年5月,随着四平之战的失利,林彪率领部队撤往松花江之北,土匪再次猖獗起来,仅“四大旗杆”就聚集起多人。
▲各路土匪纷纷拉杆子,抢地盘。(影视剧照)
6月以来,这些土匪在军统特务的策划下,先后袭击并侵占了东宁、东安、同江等数县,切断了牡丹江至佳木斯的铁路线。10月,又血洗了依兰和萝北两座县城,大小店铺被枪劫—空。
以骑兵为主的匪帮刘山东在进攻箩北县城时,击败中共守备部队3个连,将县长及机关干部20多人全部枪杀。依兰县委书记的妻子被糟蹋后自尽。
土匪们的叫嚣着“杀尽关里来的”,与中央国军“会师哈尔滨”。
退守天堂:盘踞在原始森林、崇山峻岭中的土匪
四平战役后,东满、西满除少数偏远农村,几乎全陷敌手,南满只剩下临江、通化等四县在手,但尚不巩固。
北满几乎成了中共立身的唯一根据地。合江是北满的后方基地,如此泛滥猖獗的土匪造成后方混乱。林彪感到有腹背受敌的危险。
东北剿匪的影视剧照.应当说,自中共部队进入东北后,土匪受到了重创,呈散在分布状态。最大的两股,一是在盘踞长春周边各县,二是合江地区土匪达多人,可谓是多如牛毛。
合江西部和南部为崇山峻岭,原始森林遮天蔽日;东部和北部是大片沼泽地和草甸子,草甸子的蒿草没人头顶,夏天的时候,如果人畜进去,一会儿便被蚊蠓叮咬得只剰一副骨架子。
沼泽地更为凶险,如果不熟悉路径,一腿踩下去便会没腰没顶,休想活着出来。如此荒蛮之地,却是生存能力超常的“胡子”得天独厚的退守天堂。
历史证明,政权官府均不容匪,虽然有一时之利用,最终都要千方百计除去,或剿或抚,概无例外。
谢文东、李华堂:昔日的抗联战士,最终屈膝投降
在历史的大浪淘沙中,不管是土匪头子也好,腐败叛变的变节分子也好,都有其复杂的人生经历。
作为“四大旗杆”之中的谢文东、李华堂,他们也有过抵抗日军讨伐的历史。
“九一八”事变后,两人都参加了抗日联军,与日本讨伐队进行过数年英勇战斗,分别担任了东北抗联第8军和第9军军长。但在日本人剿抚手段并之时,他们都屈膝投降了日本人,转过身来屠杀昔日的抗联战友,走上了通往地狱之门的不归路。
其实,谢文东等“四大旗杆”的坐大,同当时的原合江军区司令孙景宇有很大关系,“四大旗杆”之一的匪首孙荣久就是孙景宇的亲叔叔。
孙景宇出身地主家庭,抗战中加入地下党,年,从延安转到山东军区,抗战胜利后,随山东部队进入东北。
当上合江军区司令之后,孙景宇对伪满残余和土匪帮派进行委封,亲叔叔孙荣久,以及谢文东、李华堂都当上了“司令”,但是不久,随着国民党的卷土重来,这些“有奶便是娘”的土匪头子便进行伺机大叛乱。
后来,孙景宇的所作所为,在东窗事发后,选择了畏罪自杀。
堕落:栽在美色之前的两个人
这些土匪壮大的另一主要原因,就是合江人民自治军依兰总队长杨清海的叛变。
与出身地主家庭的孙景字不同的是,杨清海出身在长春郊区的农民家庭。
年杨清海参加抗联,在第7军任大队长,在日军围剿的艰苦岁月,许多人脱离了队伍,谢文东、李华堂叛投了日军,但是,杨清海坚持了下来,并勇敢作战,最后退往苏联境内。
抗战胜利后,他随苏军回到依兰县城担任城防副司令。东北民主联军撤退到北满后,他又担任合江人民自治军依兰总队长、第5支队总司令。
国民党三青团团员登记证杨清海的叛变同东北民主联军总部作战科长王继芳一样,都是栽在了美色面前。
不过,导致王继芳叛变的,是四平梨树镇的国民党三青团的一个女区长,也是一个地主家的小女儿,人长得很漂亮;最后,王继芳带着四平作战的军事机密文件,选择了投敌叛变。
曾经的支队总司令,竟臣服于妓女的石榴裙下
杨清海则是倒在一个人称“辛大姑娘”(辛爱玉)的妓女石榴裙下,辛爱玉的父亲是开赌场的老板。
发现这一情况后,军统特务把这个“有缝的鸡蛋”杨清海定为策反对象,最后任命他为国民党“合江挺进军司令”,并要求他策应李华堂的叛乱,具体时间是年10月10日(国民党双十节)的夜晚发动叛乱。
这天夜晚,杨清海打死了哨兵后,又打死民主联军依兰独立团2营的营长和3名干部,煽动拉走了独立团多人、长短枪多支、机枪2挺,并乘机攻打依兰县委,未遂后与匪首李华堂会合。
杨清海的叛变,拉走的队伍和枪支,只能给“四大旗杆”之一的李华堂增加了力量。
年被授予少将军衔的贺晋年后来,负责剿匪的贺晋年司令员带领骑兵在牡丹江追剿李华堂,土匪被打散了。辛爱玉受伤被俘,杨清海只身逃到国民党盘踞的长春,在那里靠赶大车度日,后来到沈阳做小买卖隐藏起来。
年镇压反革命运动中,他终于被群众揭发出来,由公安机关逮捕枪决。这是后话了。
杨清海因其丑恶的罪行最终葬送了性命。这个不曾倒在枪林弹雨中,度过东北密林抗战艰难岁月的曾经的硬汉,却倒在了石榴裙下,不能不令人惊醒。
擒贼必先擒王,如果不剿灭匪首,砍断“四大旗杆”,土匪仍然会死灰复燃,给民主联军开创的局面带来新的破坏。
东北民主联军总司令林彪决定重拳出击,年6月,中央东北局决定张闻天任合江省委书记,8月,任命贺晋年为合江军区司令员,抽调旅主力进行剿匪。(图片来自网络,归原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