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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岁月玉米地里擒黑熊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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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米地里擒黑熊方贤明

年时,我已经是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十八团四营四十连农工班的副班长了,班长是四十多岁的老职工庞培谦。我当上了副班长不几个月,夏锄季节就来临了。大田里的玉米苗已经出土,有三四公分高了,在夏初的东风吹拂下,在田野里轻轻摇曳着身子。全连多农工都在地号里进行夏锄。天气很好,大家早早就出工了,在地里排开了阵势,一人一垄,双手握锄,一锄一锄地铲着。我紧挨着班长庞培谦铲地,一锄头下去,地上一股小小的土烟。经过去年几天的铲地,我已经比较熟练了,这玩意本来就是熟能生巧的事儿。

这天规定是早中饭都在地里吃。因此在地里早饭吃过不久,又继续进行劳动。到上午十点左右的时间时,不经意间,庞培谦抬头看了看远方,突然惊呼:“黑瞎子!黑瞎子!”

黑瞎子就是当地对黑熊的称呼。这一声喊不打紧,在地里劳动的人们全都抬起了头,往前一瞅,哎哟妈呀,离我才几十米远处,一头有猪大小的黑熊正在玉米地里不紧不慢地找寻着什么吃食。与此同时,离黑熊最近的姑娘吓得赶紧掉头就跑,嘴里“妈呀”的叫着。

其实这个黑家伙大家早就看见了,我也早已看见了,但是谁也没把它看成是熊,也想不到会是熊,只认为是谁家的黑猪或黑狗什么的,谁也没有在意。现一看真是黑狗熊,马上有人大声喊:“打呀!”于是一百多人直向那黑熊冲去,手里高举着锄杠,喊声震天。我也在人群中高举锄杠,追着那熊。那架势很容易使人想起,在教科书中描写的,原始社会里人们围捕猎物的情景。

熊受了惊撒开四腿狂奔起来。人们举着锄杠,从后面追赶,高喊着要前面的人“截住它!截住它!”熊还在远处时,前面的人们高举锄杠挡在熊的面前站成一排组成一道人墙。但熊并没有被人墙挡住,一直往前狂奔,到人墙跟前时,人墙马上自动闪开一个缺口,让开一条路,黑熊夺路而跑。于是人墙返身加入了追赶的人流高喊着让前面的人“截住它!截住它!”这样黑熊冲过一道道人墙,一直向前跑去。本来地里就有几条狗随主人上地。在这个追赶黑熊的当儿,两条狗吼叫着穷追不舍。狗们追到熊前后左右,黑熊随手一熊掌,狗就地打几个滚依然穷追不舍。

一块地有一千多米宽,渐渐地追的人们没有了气力,眼瞅着黑熊冲出包围圈,绝尘而去,大部分人议论着,喘着气回到了自己要锄的地里。连队四个小伙子,没有回去,依然奋力追赶着那熊。而那黑熊还在奋力奔跑,它的后面是穷追不舍的两条狗和几个小伙子。马上要到本连队地号的地边,只见那熊一纵身,两三米宽的沟一跃而过,又几步冲过大道,再一纵身跃过另一块地边的壕沟,到了三十九连的地号里,那也是一块几十垧的大地号。那两条狗和那几个小子,一直追着不放。

又一下子奔跑了几百米,终于在那地块的一个地势高一些的地方,黑熊再也跑不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露出胸前的那人字形花纹,呼哧呼哧地直喘气,两只小眼睛直瞪着人们;那几个小子也累的不行了,四个人拄着锄杠团团围定那熊,也累得直喘。那两条狗也累得趴在地上伸着舌头直喘粗气。

这样对峙下去不行,等熊缓过劲来,力气可比人大。四个小伙子一商量,齐喊“一、二、三!”四根锄杠一起对准一个目标,使尽全身气力一下子打下去,直听“叭”的一声闷响,四根锄杠的落点都落在黑熊的脑袋上,同时四根锄杠都断成了两截。黑熊一下子被打昏在地。大家一拥而上,发现这熊脑袋的骨头给打碎了,熊儿昏死在地,但还喘着气。于是大家大声呼喊,远处的两台拖拉机带着农机具隆隆地驶来了。大家从拖拉机上的工具箱里找出了铁丝把熊的嘴扎上,又解下裤腰带把熊的四蹄捆了个严实,然后抬上拖拉机,这家伙足有一二百斤。拖拉机载着黑熊载着打熊的英雄,轰隆隆地向自己的地号驶去。两条狗欢跳着跟在后面。

此时已经到了午饭时分,送午饭的马车也已经到了,大家手拿着肉包子,围着打熊英雄问长问短,那几个俨然英雄的架势,白话着那捉熊的惊险故事,那狗们也津津有味地吃着人们赏给它的肉包子。人们围观着那黑瞎子,谁也没有那么近距离地看过黑熊。那黑瞎子也已经醒了,无奈四蹄和嘴都给捆扎个严实,只是愤怒地向人们瞪着那对小眼珠,喉咙里咕噜咕噜地发表自己的抗议。

连长佟万春也满脸堆笑,跟拖拉机手耳语了几句便大声说,看差不多了可以了,吃完了,歇一下可以干活了。那几个打熊的小青年可以休息半天,一起随拖拉机回去。

拖拉机载着他们又隆隆地驶走了,大地复归平静。人们拿起锄头继续铲地,只是唠嗑时多了个话题,这里怎么会有黑瞎子出来?它是哪里来的?这附近没有山哪。这黑瞎子看样子好像是个幼仔,它的父母在哪里?会不会寻来找人们报复?这个打碎了脑壳的黑瞎子会不会死?连里怎么处理,能不能吃上熊肉,有没有熊掌可尝尝?没有人讲得清楚这些问题,回答得了这些问题。只有连队领导也许能回答关于对这只熊的处理问题。

那只熊拉到了连队,先是卸在连队的操场上,用铁丝换上腿上原先绑着的裤腰带。食堂的女炊事员先是端了一大盆的水,那熊大嘴伸入水盆中,吱吱的一下子喝个精光。然后把它扔在马号后面的小屋里,松开嘴上的铁丝,又端来一大盆剩馒头包子之类的吃食,扔进去。只见那熊挪动着身子,不一会人竟吃了两大盆的东西。然后呜呜地吼叫起来。人们害怕了,在窗户上结结实实地钉上了大木方子。

连队生擒狗熊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附近的连队。人们像逛动物园一样,有骑车的,有坐拖拉机来的,也有走几里路的,一拨一拨的都来马号后面的小屋看黑瞎子。食堂的炊事员还经常把人们的剩饭什么的扔进去喂那熊。渐渐地那熊精神起来,常常冲着看它的人们瞪着眼珠子,龇着牙,呜呜地嚎叫着。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一旦这畜生养壮了身子,挣脱了铁丝,跑了出来,那可不是玩的。终于连队出面与附近佳木斯市的动物园取得了联系,不管多少钱,卖了了事。动物园来人一看,说是只能按死物收,看天灵盖都打碎了,不准那天就死了呢,要治疗还要花很多钱呢,再说动物园已经有两只狗熊,再有一只,还得另找地方养着,还得花钱。

听那口气白送他们,还得倒贴钱。还要连队自己送去,他们没有车来拉,他们出运费。开价是,那“死熊”算一百元,运费来回算四百元,总共五百元,“货到付款”,“银货两讫”。连队领导听了心里虽然不舒服,大家也都不同意,这些钱,还不如宰了,喝熊汤,吃熊掌呢。但捉熊“容易”,送熊难啊,虽说也可以宰了吃,但连队有人杀过猪杀过牛杀过鸡鸭鹅的,谁也没有杀过熊啊,万一在杀的过程中,挣脱出来咬伤咬死个把人,可不玩的,因此连队只想快点了结此事,五百元就五百元吧,赶紧把这个“烫手山芋”送走吧。大家有意见,但此事*支部说了算,连部说了算。拣一个日子,把那玩意装上小行车,去几个人,跑一趟佳木斯处理了。

完事后的一天,连队郑重其事地开了个表彰大会,奖励那四个打熊的英雄每人五元钱,要全连学习他们的革命英雄主义精神,并表示那打折了的四把锄杠也不用他们赔了,由连队出钱再配他们每人一把新锄杠。营部的广播站还播出了我写的关于这次捉熊的通讯,大喇叭里哇哇地广播呢。连长佟万春私下里说,卖熊的那些钱,除了奖励的二十元钱,剩下的四把锄杠和耽误的工时差不多,连队并没有赚钱。那四个打熊英雄拿着那20元钱,叫了几个哥们到团部饭店嘬了一顿,要了几碗啤酒,点了几个菜,每人一碗打卤面。饭桌上议论开了:蛮好把那熊宰了吃了,大家尝尝熊肉的滋味,咱哥们起码一人一个熊掌吧,都说熊掌好吃,这机会又错过了。要是没有捉到那个黑瞎子,咱们是不是还得赔锄杠呢。要是给那熊啃吃了,咬伤了,谁赔咱那?

作者:方贤明

来源:老知青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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